综文组 袁宁

    上班四年，我的经历应该可以用“颇丰”来形容了。第一年，张家口三中教高一政治；第二年，下乡支教，教初三英语；第三年，回到三中，初中一老师歇产假，我当了补丁，而且学校信任有加，直接代初三政治，还是全年级的课；一学期后，那位老师产假结束，我爱人工作调动，我也跟着到了石家庄，而且非常幸运的进了四十中。先教初二，然后跟着上了初三。

    有的时候，我觉得自己很"亏"，大学同班同学许多已经带过一轮了，在教材的把握、学生的管理等各方面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，而我却还像一个刚毕业的学生。但又一想，这样的经历并非人人都能遇上，我不也正是在这频繁的变动中，体验着初高中教材的差别与联系，不同学科间的异同，不同地区、不同学校之间的教育水平、教育教学管理模式、学生状况之间的巨大差异吗？今天我想就城乡孩子的忧患意识与求知意识谈一点自己的看法。

    不同地区不同学校的孩子们，忧患意识是不一样的，体现在对学习的态度上。在我支教的那所乡中，相当一部分孩子有着很强的求知欲，肯学，虽然受各方面条件的限制，成绩不尽如人意，但他们对知识的渴望令人感动。当然并不排除其中有的孩子最直接的动机是跳离农村。但我从中感受更深的是他们对生活的追求，以及为了改变现状而做出的不懈的努力。不知大家又没有听说过《马燕的日记》，看没看过关于马燕的报道：马燕生活在宁夏南部的西海固地区。这里下辖着七个国家级贫困县，1972年被联合国粮食开发署被认定为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区之一。在这样一个靠天吃饭的地方，遇上好年景，亩产可以达到两百斤。如果年景不好，连吃饭都要靠国家救济。由于环境闭塞，这里的人依然保留着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。大部分女孩上到三年级的时候就要辍学回家。尽管马燕成绩优秀，但她还是在三年级的时候，按照母亲的安排，回家喂羊，给两个弟弟做饭。这个自小学4年级起就坚持记日记的女孩，将自己对上学的渴望、对自己可能辍学的担心、对妈妈不让她上学的痛苦，都写到了日记里。盼望上学、担心退学、希望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，成了4本日记的主要内容。她给母亲写信，表达自己对学习的渴望。"妈妈，如果我上不了学，我这一辈子眼泪都流不干！"偶然的机会，信和日记到了一位法国记者的手里，从而改变了马燕的生活。她的日记被翻译成六国文字出版成书。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，自己和身边的一些孩子受到资助，重返校园。如今，马燕不再为自己的学费发愁，就是自费上完大学也毫无问题，人生为马燕铺开了一幅美好的画卷，而此时的马燕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，当记者问她目前有什么打算时，马燕只说了一句话："我要学好。"

    每当我看到类似的报道，都会不自觉的把曾经工作过的这三个地方做比较。从日常生活和老师、孩子们的谈话中，我越来越感觉到：现在城市里的孩子们普遍缺乏一种危机感，缺乏忧患意识。某一中学生"开导"劝他好好学习的老师："我们家的钱到我孙子那辈都花不完，老师您就别替我着急了……" 当然这只是少数，但越来越好的生活条件，普及面逐渐拓宽的教育水平，使得越来越多的孩子们对未来有一种盲目的乐观：上完初中上高中，然后再找个大学读几年，而且，读书缺乏一种自主自愿，不是因为"我要学"，没有认识到学习是为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做铺垫，而是在老师、家长的强迫下甚至哀求下硬着头皮学。这不能完全归咎于孩子们，毕竟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还处在形成阶段，而上述这一切令人深思的观点，恰恰是社会、家长在他们并不长的人生阅历中渗透给他们的。

    写到这里，又反思了一下，身边也有勤奋好学的孩子，也有为学习奋战到深夜的孩子，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。有的时候 我会突发奇想：如果让这些孩子们能深入农村，学习生活上一段时间，是否会对他们有所触动呢？就像我下乡支教回来之后，对许多事物都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一样，带着一种责任感、使命感，或者，还有一种感恩的情怀，珍惜现有的一切，努力做到最好。但我又想：这在操作起来有相当大的难度，难以普及。于是我试着和他们谈起这些事情，如《马燕的日记》，如贫困地区的教育，但感觉无法引起大部分同学的共鸣，没有亲身经历，我想他们无法真正体会。于是我又想，就像这件事的起因一样，如何引起全社会的关注，引起家长的重视，一方面，由于科技经济的迅猛发展，各界对教育的重视程度逐渐加大，有着强烈的紧迫感、忧患意识，认为不学习无法适应今后的社会发展，另一方面，作为受教育的主体——学生——自身的求学意识不够强烈甚至缺乏，他不觉得学不好会对他将来有什么不良影响。在老师家长的期望中，学习没有成为孩子们的需求、乐趣，反而成为包袱，我想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。

    可是，究竟该如何做呢？希望能和大家共同探讨，目前我只有在平时有意识的唤起孩子们的忧患意识，并盼着借第八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的东风，让这个困扰着我的问题得到解决。

    后记：马燕又开始记第五本日记了。她要写下与前几本日记迥然不同的内容，写出自己走出山沟、走向高等学府、用知识改变命运的理想和抱负！而我们的孩子们呢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2004年1月